黑洞之触礁第三章
“唐初，快回去，周玉娆在扔你东西！”唐初还没走到洗手间，就有同班同学走了过来。
周玉娆？真是作妖了。唐初在心底骂了一句，飞快地往教室跑去。
一地的本子，周玉娆拎着唐初的书包，倒着那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倒了出来。水瓶掉在地上被她一脚踢到了角落里。
唐初想去捡自己的本子，被周玉娆一脚踩住。
“你干什么！把脚拿开。”唐初一脚踢过去，捡起本子抖了抖。
边上的同学纷纷上前帮着唐初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。
“我的东西呢？”周玉娆抱着胳膊问。
“什么东西？”
“你偷了我的小电风扇。”周玉娆挑着眼睛，一脸的尖酸刻薄。
“没有。”唐初拿过自己的书包，把东西一股脑地塞了进去。
“是吗？”周玉娆伸手去抢唐初的书包，唐初一个没抓住，被对方扔到了地上。周玉娆看着唐初，说：“可我们班里，就你一个人会偷东西。”
唐初哼了一声。一手抓住周玉娆的头，就往自己的桌子上砸去。
咚———
“你们为什么打架？”老师坐在办公室里，看着眼前的两个学生。一个唐初，成绩又听话。一个周玉娆，人缘好又是班里的语文课代表。
刚刚她们打了起来，按照陈老师的想法，怎么都该是唐初被周玉娆打的。可现在，陈老师看着周玉娆脑袋右边红彤彤的鼓包。怎么看都不觉得是自己的好学生唐初干的。
“老师，她偷我的小电风扇。”周玉娆顶着脑袋上的鼓包，说的时候眼睛瞪起来。陈老师叹了口气，早就和语文老师说过了，周玉娆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太尖锐，一看就是会惹事情的。
“我没有，她无赖我。”唐初说，眼睛低着，带着点鼻音。
老师天生就是对成绩好的孩子带着点偏见的喜欢，又是安安静静的性格，陈老师下意识的就相信了她。
“你有证据吗？”陈老师问周玉娆。
“她从小就喜欢偷别人东西，不信你去她小学问，她转过学。她……”
周玉娆话还没说完。陈老师眼里文静温柔的唐初伸手拿起自己桌子上的玻璃瓶子，往周玉娆的头上砸去。
一地的玻璃碎片。
周玉娆躲闪不及，当场就昏了过去。
“快，打120，送医院。”陈老师拿出手机，叫了几个学生把周玉娆背了，同办公室的别的老师就带着他们开车去了医院。
陈老师坐在椅子上。不知道是为周玉娆的脑袋感到担心，还是对唐初会用玻璃瓶子砸人感到吃惊。
玻璃瓶子碎的时候，碎的不光是玻璃，还有陈老师对唐初的印象。碎的稀里哗啦的就像一地的玻璃碴子。
“唐初。”陈老师按了按太阳穴。“有什么要说的吗？”
“老师，你相信给我吗？”唐初笑笑，压抑的有些难受。
“我相信你。”陈老师说。“你没理由去偷她的东西。但是，你这样，太冲动了，”
“老师我给你讲个故事吧？”唐初说。“如果有一天，有个学生找到你，说有人偷了她的东西，半个班的人都作证说他们看见了，你会相信这个学生偷了东西吗？”
“会的。相信一半吧。”陈老师点点头。
“但是如果这个学生打死不承认，但是别人都说他们看见了，非常明确且清楚地看见了。你会怎么想。”
“我会觉得那个学生偷了东西。”陈老师点头。
“那如果我说这个人是我，陈老师你会怎么想？”唐初嘲讽一笑，眼里的冷漠倒映在碎裂的玻璃碎片上。
“什么意思？”陈老师问，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说这些。
“我小的时候，和周玉娆是同学。三年级的时候，她和老师说我偷了她的手表。半个班的女生都看见了。他们说他们看见我走过去，把手表藏进了口袋。所有人都说看见了。可是我没有。”
就连父母都不相信，他们骂我，说我为什么不拿出东西。我死活不承认。我哭着喊着说我没有。他们赔了钱，叹气说这个孩子没救了，小小年纪就偷东西，说谎。
“然后所有的人都开始说，我是个小偷。我的桌子上开始被写满了侮辱人的话，我的本子被别人撕掉，被扔进垃圾桶。”
“然后我就开始不上学。我躲在家里不去上学。第二年，我转学了。”唐初说，就像在讲一个三流的小说故事。
陈老师不知道说什么。“那么，你偷东西了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唐初摇头。“我没有。”
陈老师沉默了。这该是校园暴力。唐初这样安静的性子，连自己找她说话都只是一直看着他笑。陈老师做了这么多年班主任，他知道，学生最喜欢欺负这样的人。
“可你太冲动了。”陈老师说。“走吧，去上课吧。”
唐初走在走廊上，余光瞥见远处的教学楼里的端端正正坐着的学生。她想，我一点都不过分，如果当时边上没有人的话，她想周玉娆死。
周玉娆躺在医院的病床上，她的母亲站在一边打电话。一遍又一遍。
“玉娆，头还疼吗？”周玉娆妈妈关切地问。
“还疼。”周玉娆躺在床上，虚弱的点点头，动作扯到了头上的伤口，“嘶”血就染上了头上雪白的绑带，一片圆圈，红得周玉娆妈妈心都揪了起来。
“你再躺一会儿。”周玉娆妈妈把女儿安顿在了床上。转身继续给周玉娆的爸爸的电话。
电话通了。
“你在干什么啊，你女儿被人家打了，头都破了。”周玉娆妈妈夸张的形容女儿的头上的血都可以填满一个太平洋。
“被谁打的，叫唐初，对。不光偷了女儿的东西还打了她，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的人！”
“什么？”此时周天光正在开会，是自家龙腾公司和泰来公司的订车协议。
别人看见周天光的样子，就有好事的问：“理事长，怎么了？”
“女儿在学校被人欺负了，叫什么唐初。”周天光气的连协议都不想看了。
“唐初？那不是唐主管的女儿吗？”有个泰来公司的员工说。
“唐主管？唐岳？”周天光想了起来。似乎女儿小时候也是这个唐初偷了她女儿的东西。“叫他过来，这个合同他不来，我就不签。”
唐初到龙腾公司的时候正值下班，一群工作完的人就站在一边，看着两个公司的高管的热闹。
“唐初太不像话了。她来了我就叫她给令爱道歉。”唐岳对站在一边的周玉娆说。周玉娆的头上缠着绑带，被她母亲拉着。眼睛里依旧有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高高在上。
“唐初！快，过来给周玉娆道歉！”唐岳拽过慢悠悠走路的唐初，拉到周玉娆面前。
周玉娆一脸掩饰不住的得意。
唐初看了一眼唐岳，鼻子里哼出一口气。“我不道歉。”
“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！偷了我女儿的东西，还打了我的女儿！现在连道歉都不愿意。现在的小孩子啊，良心都黑了。”周玉娆的妈妈夸张地摇摇头。
“是吗？阿姨你怕是不知道你女儿背地里干过些什么事吧？”唐初话还没说完，唐岳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。
“瞎说什么呢！怎么和别人说话的，有没有教养！”唐岳一边说，一边给周天光道歉。“这孩子没什么礼貌，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“没礼貌？唐初这也太没礼貌了吧？”周玉娆站着说话不腰疼，仗着边上父母都在话也越说越难听。
“周玉娆，”唐初的声音有点发颤。“这么多人，你别给脸不要脸。”唐初努力的维持着自己平静的表象。
“我怎么就不要脸了，你做错了事情我还不能说了吗？”
“做错了事情？周玉娆，你说的话，你自己要负责。”
“你！”周天光指着唐初。转身对唐岳说。“这个合同，我看是签不了了。”
“别啊。”唐岳皱眉。“快道歉，唐初。”
“我就不。”唐初眼睛向上看去，一群人站在二楼看她的笑话。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唐初伸手把眼泪抹在衣袖上。眼睛带着水光看向幸灾乐祸的周玉娆。“周玉娆，现在有人罩着你。我就不信，出了这个门，你就没有单着的时候。”
“你威胁她？”周天光冷哼一声。“唐主管，你看。”
“快道歉！”
唐初一转身，刚要甩下身后的人群走出去。手腕上就感到一股拉力。
唐初转头，看见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，长得有些眼熟。
“周天光，合同签不签，似乎轮不到你来做决定吧？”聂明宇似笑非笑。
“怎么了？你说说。”聂明宇问。
他其实一开始便站在上面看了，从唐初进来，方才的闹剧，原原本本地看在眼里。
发生的事情聂明宇早就听着别人聊天知道的七七八八了。
讲台上的老师永远都知道底下的学生哪一个在做小动作。那种高度差所造成的视觉优势，对处于低处所发生的事一目了然。他看着唐初一个人孤立无援的被一群人冷嘲热讽。唐初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。这事情的真相是什么，一目了然。
这边却又一副刚刚出现的模样。
“聂总，您说的是，可是。”周天光叫他聂总。
唐初甩甩左手腕，甩不掉。聂明宇的手就这么扣着自己的手腕，力道不大，可自己一动，对方就立刻握紧。
这种人只让唐初非常尴尬。
你在一大群人面前被一个大你二十多岁的男的握住手腕，你还不认识他。唐初觉得自己受到了性骚扰。
聂明宇悄悄地把手松开了，他看着唐初揉揉手腕，瞪了他一眼。
聂明宇看着周天光，说：“公事是公事，私事是私事。这是公司，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些小孩子吵架的事情闹到公司里来。”
“你也是，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。可你是唐初的父亲，先不管她做了什么。这么多人，你怎么能帮着外人呢？怎么能帮着外人欺负自己的女儿呢？”聂明宇对唐岳说。
“可聂总，这孩子做错事，的确该骂的呀。”唐岳说。
“就算骂，你也不该再这么多人面前骂。”聂明宇看了一眼周围。“散了吧，唐主管，我们去签合同。”
周围的人乌泱泱的一片，压的唐初喘不过气来。她看着人群四散开去，诺大的大厅里只剩下了她和周玉娆与她的妈妈。
唐初突然就感到非常的累。“周玉娆，我不想和你吵了。”
“做了这么多亏心事，你不怕折寿吗？”轻飘飘地撂下一句话。
说完，她也不管周玉娆怎么说，直接就走出了公司大门。
“聂总，感谢合作。”唐岳签好了合同，伸出手去和聂明宇握了手。
“唐主管，你女儿，挺有意思的。”聂明宇说。没头没脑的，唐岳也琢磨不透他是个什么意思。
“有什么意思，一点都不听话，脾气还差。整天让我和她妈操心。”唐岳说。
“这样子啊，唐主管，你看我也上了年纪了，这下面没个孩子。我看你女儿挺合我眼缘的。不如，认我做个干爹你看怎么样？”聂明宇漫不经心的说。
可以自然是好的，不可以聂明宇也不会强人所难，不过就是个孩子罢了。他聂明宇想认，多得是人把他们的孩子送过来。
“这，”唐岳脑子一动，立刻有了想法。“是聂总抬举了。唐初这孩子也的确没干爹。算是高攀了。”
这事情也就这么应下了。
而在天都海边吹着海风的唐初，哭的时间太长而导致眼泪停不下来。
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好一会儿，疼的眼睛气管都感到进了海水一样难受。
拿起手机，打了个电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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